49岁女儿坐在病床边 轻声对护士说:我把妈妈闷死了
>8*0"Q ef Moi 'v R7nT,7k. 转自新华网福建频道
http://www.fj.xinhuanet.com/2015-04/24/c_1115079852.htm @(m+B\ O<RLw)nzg 不知道该如何报道的悲剧……
dbE]&w`?d 3月19日,天刚蒙蒙亮,上早班的温州市某医院水心分院住院部护士去病房查看。
u!B6';XY 走到16号病床,病人49岁的女儿轻声说:我把妈妈闷死了。这是一个入院快2个月的老太太,82岁,她的身体已经发冷。
;v*J:Mn/= 医院报警。随后,女儿被警方带走。我想知道,这背后到底是怎样的隐情,会让她走到这一步?
? ZqvR^ 真相令人难过。
$+P6R`K 老太瘫痪
)F$<-0pT 老太太姓陈,有七个兄弟姐妹,她排行老大。七个兄弟姐妹如今剩下5个,最小的妹妹也快60岁了。
Asy&X “姐姐是个苦命的人”,在温州一个老小区,我找到了老太太的二妹,她已经66岁了,一说起大姐,她就开始抹眼泪。
I:L}7uA[t 老太太一共生有三个子女,大女儿20多岁的时候自杀了,小儿子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,只剩下二女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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~ 老人说,大姐老伴在世时,不让大姐和他们姐妹来往,虽然都住在市区,可很多年没走动过,每年圣诞节,教堂里搞庆祝活动,姐妹俩会遇到,“只有这天,姐夫才允许她出来”。
|=o)|z2 六年前,她听姐姐说,姐夫中风了,行动不便,母女俩轮着在照顾,她怕自己去会让姐夫发火,所以一直没去。4年前的平安夜,她照例去教堂等姐姐,却一直没等来,她打姐姐家里电话,电话停机了。
At0ahy+ 她去姐姐家找,发现老房子人去楼空。直到一年多前,老人的外孙在街上遇到其他亲戚,才知道姐姐搬了新家。三年多前,姐夫去世了,也是在那年,姐姐在医院挂盐水时,摔了一跤,下半身不能行动,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后,回到家里,瘫痪在床,吃喝拉撒全由女儿照顾。
dr[sSBTY" 老太太住院
I*SrKZb 老太太是今年1月30日被送进医院的。
Jp d|<\Ml 这是一家并不大的综合性医院,来看病住院的都是些老年人。
wm'a)B? 当时的检查报告显示,老太太有腰椎骨折的陈旧伤,还有褥疮,低钾血症,营养差……心脏、肺等器官都面临衰竭症状。
$ #*";b)QY 她的生命正慢慢走向终点。
-lb,0 老太太被安排住进三楼一间三人病房,病床靠窗,三张病床之间,用布帘隔着。
~YH'&L.O 同病房的另外两个老人家属都请了护工。老太太的看护,则一直由唯一的女儿负责,没有人轮班。
\~r`2p-K 停止用药
yMd<<:Ap 住院后,老太太日渐衰弱的生命似乎无可逆转。
kL7n`o 一个月后,她没有意识反应了。女儿喊她没有反应,给她翻身擦洗也没有反应。医生几次跟她女儿说过老太太的病,提出让她把母亲接回家,
or8`.hEHI 但女儿又怕回家了,照顾不好,有什么闪失。
1@i|[dq 3月17日,女儿和医院签署了“拒绝或放弃医学治疗告知书”。根据告知书上的内容,征得家属同意,医院将停止给老人用药,仅维持静脉营养支持治疗。
^%qe&Pe2 因为医院给老人治疗的药已经开出,所以停止用药的正式时间是3月18日开始。悲剧发生在停止用药的第二天,即3月19日的凌晨。
6H #4iMeh 悲剧发生
|#Gug(' 根据老太太女儿的交代,我大致还原出3月19日凌晨的场景。
~\{a<-R 凌晨1点多,病房里,静悄悄的,三张病床的布帘都拉着。女儿先拔掉了母亲的氧气管,她看到母亲呼吸很痛苦,“胸口和喉咙用力起伏,又用不上劲,挣扎喘息的样子,觉得她很痛苦”。
Sb/`a~q^ 女儿用枕头蒙住了老人的脸,老人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,几分钟后,呼呼声消失,老人的胸口不再起伏。四周陷入一片平静。
(/^s?`1{N? 老人的手开始变冷。女儿打来了水,给老人擦干净,整理好衣服,边上床有人起来,开门出去很快又回来,没有人朝这边走过来。
!jySID?q 她一动不动坐在床边的凳子上。她后来跟警察说,她没有第一时间跟护士说,是觉得护士也很辛苦,不想吵到她们。等天亮了,接班的护士就会来查房。
a7?)x])e 同病房的护工说,老人走前,女儿四天没怎么吃东西了。
=^9I)JW 目前,老人的女儿被监视居住。
[J{M'+a 亲戚求情:她太苦了 民警感叹:人间悲剧
J[k,S(Y 离婚 下岗 抚养儿子 父亲中风 母亲瘫痪……
Q|6lp “都是她一个人撑着”
Hdn%r<+c 事情发生后,老太太还在世的兄弟姐妹,联名给司法机关写了一封请求信。他们请求对老太太女儿从轻处理,“我们希望让她出来,处理好妈妈的身后事,让她送她母亲最后一程……”
PX}~ “她爸爸中风6年,妈妈又瘫痪4年了,都是她一个人在照管,够苦了!”老太太的亲戚没有丝毫责备,都说大姐的生活不幸,她女儿的生活更不幸。
P,eP>55'K 20多年前,经人介绍,老太太女儿和一个工人结婚,一年后,孩子出生,两人就离婚了,她一个人带着孩子回到娘家。
S.I3m- 她原先在食品厂上班,后来下岗了。下岗后,她四处打散工,后来家里的老人相继生病,她就没有办法再上班了。
_ddOsg|U 老太太的亲戚们在请求信里写道:“她对父母一直孝敬有加,因家庭经济困难,为了维持母亲高额的医疗费用和家庭日常开支,一天要打好几份工,还要照顾母亲,疲于奔命,身体和精神都受到严重打击……”
2m*g,J?ql 出事前,整个家就靠老太太一个月2000元左右的退休金过日子。“这点钱,请保姆也不够啊,还要负责给她吃住!”老太太的亲戚说,女儿很节省,每天三餐就只吃豆腐,老人在床上躺了4年,端茶送饭,接尿端屎,擦洗身体……都是她一个人撑着。
j6JK4{ 因为家庭经济问题,她儿子中学毕业后,就出来打工了,“一个人打好几份工,也很辛苦”。
\Fs+H,S< 所有人都说她很老实
&tJ!cTA.- 即便是陷入困境,老太太女儿没有跟谁提过。
Fhk 8 老太太住院后,二妹带了5000元去医院给外甥女,被塞了回来,“我们平时没有什么人情往来,我不敢拿这个钱的”,她说。
LwI A4$d “唉!她就是这么硬气”, 老太太的兄弟姐妹想帮帮她,但都被老太太女儿婉拒了。
Vq IzDs 亲戚中有人不太理解,如果她当时去请求帮助,也许就不会发生悲剧了。
O7Z?y* 但我想,按她一贯的处事方式,是不会这么做的。不欠人情,不麻烦人,在老一辈的人中,很多人都有这种朴素的想法。像她从这样一个家庭出来,也会带有这个家庭的烙印。
\C&[BQ\ 采访中,凡接触过她的人,都评价她:很老实。
UqA<rW 医院报警后,她就坐在床边等着警察。
)Z" 她没有手机,她跟旁边病床的护工借来手机,给孩子打了电话,“外婆走了”。
f i_'Ny># 护工说,她给孩子打完电话后,掏出两个一元硬币一定要护工收下,这让护工也觉得无法理解:“打个电话是多大的事啊?”
Jn#05Z 府前社区有6000多户人家,但社区郑主任对她印象很深,见过她三次,“人黑黑的,很瘦,说话很轻很轻,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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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r} 郑主任2012年来到这个社区,去了解她家孩子应征入伍的事时,知道了她家的困难:“房子就三四十平米吧,就两个房间,小孩子住一间,她和老人家住一间,烧饭吃饭都在里面,没什么像样的家具,电视机也小小的,很旧很旧”。
eXYf"hU, 郑主任感慨:“有的人会来社区吵啊闹啊,她这么苦从来也不说”,郑主任觉得像这样的人他们更要关心。这两年每到过年,社区都会去她家慰问,区里的人大代表知道了,也去看望,“给了她一个红包,她也很难为情,我劝她才肯收”。
<Wwcd8d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
l!d |luqbA 悲剧发生前,老太太已经处于“植物人状态”,没有意识反应,唯一生命的维系是靠输入营养液插入呼吸器。
Qms,kX 郑主任说她第一次去的时候,老太太已经很瘦很瘦,“两条腿像没有一样,就两根骨头,说不出话,睁着眼睛”,她不停叹气,“她其实过得很痛苦”。
dPm_jX “她这么活着,没有尊严,也没有意义”,采访时,有人这么说。
S#:yl>2 女儿后来交代说,妈妈在刚住院时说,不要再看病了,反正看不好了。女儿先后两次问过能不能安乐死,医生告诉她,中国不能实施安乐死。
M SnRx*- 决定停药前,她也问过医生,停止用药后,老人还有多久?“有的人可能要一周,有的可能要几周,有的人会更长”,医生回答。
t|5T,YFG “人间悲剧,很心酸”,民警把手盖在眼睛上,挪开时,眼睛是红的,他说他问过她,既然停药了,老人也会不久离开,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?
\{@n>Mh 她说,看到妈妈呼吸那么困难,她觉得,没必要再等了,反正也医不好了……
'bb*$T0= 这两天的调查,心里像压了石头一样难受,很多次不禁落泪。
BKV,V/*p 这看起来,只是一个家庭的悲剧。但又不尽然。
`xq/<U;i 采访时,我想起了年迈的姑妈,她躺在床上一年多了,我想起了曾经引发大讨论、浙一急诊专家陈作兵的长微博《一位医生为癌症父亲的临终选择》;民警跟我说,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外婆……
4pJ #fkc^ 在这个老龄化越来越严重的社会,我们每个家庭每个人都在面临或将会面临这样的问题:如何面对家里走向生命终点的老人?